小狸语冰🧊

一只果子狸→果子狸跑过去了┃墙头很多,时常爬爬┃偶尔掉落自产粮┃码码字补补番┃我永远喜欢乙女┃有点自闭,但是极好交流
待你音讯全无,我再用爱你的心去爱世间万物。

■王者荣耀信云■君心

✔全文1w3+字,信云师徒,BE

✔一发完结,严格来讲应该是韩信单箭头

✔BUG多欢迎捉虫~



━━━分割线━━━




我了甩枪尖上的血水,一跃而下落在子房面前,身后的山坡上则是横七竖八地倒了六七个人,哎呦哎呦地哼唧着,听得人好不心烦。
 
怎样怎样子房?我刚才的枪法有没有与他很像?

子房摇了摇头,说,我早就说过,你与他使的是同样的枪法,何来不像之说? 

看他的神情不像是在糊弄我,但是这个我听过了无数遍的回答实在是不能令我满足,只好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你别是个傻子吧。身后传来子房略带嘲讽的声音。 


一般这种时候不去理他就好了。嘴皮子这种
功夫我还是比较有自之明的。 
身边没个诸葛亮,切莫去挑战张子房。 
 






【一】 




赵云今天又提溜着我的耳朵拖我去了城南那个小胖子的家里。 
原因是我白天时在他家那堆谷堆旁把他揍得左眼肿了,被山羊胡子狠狠宰了一笔,抓了几十大包药回了家。

 
“等会到了他们家里,不要露出不服气的表情,态度好一点,好好道声歉,明白了吗?” 
“知道了。” 


似也是听出来了我口气中的敷衍,赵云松开了我的耳朵,叹气道,我经常教你莫要意气用事,与人相处应礼让三分,你若是听进去了,今日我也不会强迫你来道歉了。 
我抬头看他,栗色的短发,额间系着一条蓝色的发带,面若冠玉,只是那好看的眸子里此时蒙着一层失望与无奈。 
唉,看样子我这次是又做错了。 
 


我无父无母,有记忆时便跟着赵云了。 


我不知他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有一杆长枪,枪头似条蜿蜒的龙,银光闪闪煞是好看。天晴时他便在院中舞枪,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但也只是舞得好看而已,杀气与狠厉都是丝毫没有的。 
南街武术馆教枪的师傅说过,枪是用来杀人的,所以快很准缺一不可。不快,易被反制;不准,枪法便空有其表;不狠,无法取人性命。唯有三项兼得,才算是枪术有成。 


所以我一直觉得赵云也就是摆摆架子,真要打起来估计连教枪师傅都打不过。唉,可惜了那把好枪。 
赵云从不愿意教我舞枪,正好我也不愿跟他学他那只有空架子的枪法,而是喜欢藏在武馆墙外拿着一根树枝,透过砖缝模仿院子里教枪师傅的枪法。 
不过每次被他发现总免不了一顿训斥。 



我知道我学枪很有天分,无论是赵云还是武馆师傅,只要是使过一次的枪法,我便可以学得有模有样,即便是整座城也不一定找得到如我这般有天赋的苗子。 
武馆的人是找过赵云的,希望他可以送我去武馆学艺。如此学个几年,无论是做武馆师父还是大户人家的打手,都能有一笔很大的收入,总比靠赵云代人写字赚钱生活得好点。 


但是赵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因为这事我还和赵云吵了一架,并且冷战了很久。 
最后还是赵云先低头。 
他终是没有同意我去学枪,不过倒是答应了可以自己教我。 
我想了想,有得学总比没有的好,于是半跪在他面前叫了声师傅。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的月光太亮,我看到他眼里闪着晶莹的水光,最终哑着嗓子说了声,好。 
 


赵云说话向来是算数的,我跟着他学了几个月后便将枪耍得虎虎生风了,虽然感受不到任何的狠劲,用来吓唬吓唬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毛孩子倒是够了。 
 
赵云敲响了小胖子的家门,门那边立刻传来了看家犬的高声嘶叫,吓得我的心猛地一跳,然后便感觉到赵云牵着我的手紧了紧。 


谁呀? 
有个体型玲珑有致的女人盘着长发开了门。 
那只白眼狼犬就跟在她的身后,吐着舌头盯着我。 


赵云对那个女人抱了下拳:小蝉,听说家徒韩信不慎打伤了令郎,因此携韩信特来道歉。 
子龙哥哥这话说的,那女人捂着嘴笑了笑,小孩子调皮捣蛋很正常,不必在意,而且我家那小祖宗脾气我是知道的,定是他先惹的事,韩信这才动手,子龙哥哥就不要挂心了。 


叫貂蝉的女人倒是个明白人,我不禁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事实上确实是她儿子出言不逊在先。 


我的身世在城里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心之人也喜欢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津津乐道。 
对此我是不怎么在意的。 
无父无母如何,赵云待我之好不知要比那轻易抛弃我的父母好过多少倍,我若是再妄自菲薄,又怎对得起赵云的一片心? 


但我觉得我毕竟还是个心气极高的人,即便是赵云经常教我莫要轻易动气,在那个小胖子站在谷堆上趾高气扬地说着我是个孤儿,赵云的妻子跟别人跑了所以才收养我云云,我依旧是无法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这些话我已听了无数遍,不是不在意,而是没有能力在意。 
 

我从未告诉赵云这些事情,但我想,他是知道的。 
即使知道,也无动于衷。 
所以我敬他、爱他,也讨厌他。 
 
无妨,这些账我记着就好。 
将来必会一条一条还给他们。 
 




【二】 



“韩信,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赵云侧身躲过了我的攻势,枪头一挑便卸去了我所有的杀招,随后满面担忧地问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只得偏过头看着地面:“没有。” 


面前的人没了动静,我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于是急急抬头,看到他眸光似利剑一般直直落在我的脸上,剖开了我所有小心隐藏起来的情绪。 


韩信,我以前告诉过你的。赵云说,练枪最需心无旁骛,我刚才看你虽是招式漂亮,目光却游移不定,表情也有些恍惚,明显是在想别的什么事情。 


我心里一惊。我以为自己已隐藏地很好了,没想到赵云竟观察地如此细致。 
我说:估计是早上没吃饱。 



赵云索性将手里的枪靠在了一边的架子旁,像学堂的夫子一般语重心长道,韩信,莫要瞒着我。 
我知我是骗不过赵云的,所以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口。 
 
我的父母是谁?你又是谁?为何我会一直跟着你? 
 

赵云怔愣了一下,仿佛我这个问题过于突然,而他还没有准备好应该给我的答案。 
 
他皱眉:为何突然问这个? 
 
不是很正常吗? 
我没好气地从嘴里甩出两句话。 
你从未告诉过我我的身世,我也没有问过你。 
而如今学堂的同窗们天天都拿这件事嚼舌根,师傅,我到底是谁? 
 

赵云张了张嘴,眉目间是显而易见的为难与迟疑,最终还是对我摇头:你忘了么?我说过的,你是我兄长的遗孤,兄长战死沙场,只得把你托付于我。 
 

“你口口声声说着让我不要骗你,却为何对我满嘴谎言?!” 
我想这或许是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对赵云抛出含有莫大敌意的话,以至于他身子震了一下,伸手想来拉我,却在抬起一半后又慢慢放回了身侧,嘴唇抖了抖还是一句辩驳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大抵是我心里清楚赵云永远不会骂我恨我抛弃我,不若街上那些市井孩童一般被我欺负了还需要我去毕恭毕敬地在他们父母面前道声歉,因此以往被我死命压抑住的愤懑情绪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我冷笑了一声:无话可说了? 
“不……” 


师傅?也不知道又是你的什么阴谋。 
“韩信……” 


我如今什么也没有……还是说,其实我的真实身份值得你利用? 
“韩信你 ……别这么想……” 
赵云面上焦急,却也一动不敢动,只能无力地低声叫我。 


 
我恨恨地盯着他,我多想听他解释说他从来没这么想过,听他将所瞒着我的一切娓娓道来,即使只有一部分也好。 
但是他还是像一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除了叫我的名字再不多说一句话。 
 

“你若是不愿说我也没有办法。” 
我将手里那把赵云亲手打磨出来的枪扬手扔在了他的脚边,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但你绝不可能一直瞒得住我,我总会知道的。”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我的,师傅。”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只知道,当我意识到赵云在欺骗我的时候,我心里的怒气蓦然迸发,烧红了我的眼睛,烧断了我以前一直绷紧的隐忍与从容。 
 
 


 
我还没走到学堂门口便看到手执戒尺的老夫子已经眯着眼睛站在了门口。 
心里暗叫声不好,我急忙闪身藏在了门口那棵槐树后,探出了点头静静观察着情况。 


老夫子靠着木门,时而回头看看学堂内,看表情约莫是在监督学生们背书;时而把戒尺在左手心轻轻地翘着,那一下下轻到几乎模糊的“啪啪”声却听得我心惊胆战。 


看了有一盏茶时间也不见有学生走进学堂,我终于承认了这个现实:夫子站在那里就是特意等着我的。 
我从树后走了出去,磨磨蹭蹭地蹭到了夫子面前,戒尺拍打手心的声音也逐渐清晰。 


知道出来了?老夫子声音悠闲,听不出丝毫的异样情绪。 
我点了点头,哼唧了一声:先生。 
现在知道叫先生了。老夫子摇头,看起来很是恨铁不成钢。你这不爱来学堂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我低着头不说话。 

老夫子也是见惯了我这副执拗的模样,只能叹气道:我看就得把你捆在我那长明灯上你才能老老实实上几天学。 
进去吧进去吧。他偏了偏头。 
我抬脚走进了学堂,还不忘说一声,谢谢先生。 
别顾着谢我了。夫子没好气的说,你就算不爱来学堂,也得对得起赵云把攒下的钱都送来我这里的苦心啊。 
 

我的脚步顿了一下,手攥成了拳头,咬了咬牙,复又松开了手。 


“学生谨记。” 
 


待我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老夫子这才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学生面前,一手捧起书册令学生们翻到上次学到的那页,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拿着戒尺敲了敲桌面。 
我将书随便翻了翻便摊开扔到了桌上,然后趴了上去就准备打盹。 
我知道夫子定是看到了我的动作,但他只是叹了口气,随即当做没看到般开始授课。 
 

诶诶,韩信。 
身旁有人叫了我一声,我将头埋在臂弯里权当没听到,谁知他不死心,伸手推了推我。 
我抬头,果然,是坐在我右边的李白。 
 
我瞪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说你啊,今天又与哪家的吵架了?脸黑得跟那炭块没什么两样。 
跟你没关系,少管我。 
气还没消? 
李白应该是已经习惯我这一生气就乱咬人的脾气了,依旧是压低声音对我说:以前姓吕的那小子骂你也没见你这么气啊。 
 
废话,貂蝉家那个小胖子能和赵云比吗。 
 

想到这里我就更低落了。 
我从未想过我会与赵云吵架,他对我的一切向来是容忍的,即使是知道我花着他每月多半的收入、去学堂的次数却屈指可数,也从来没有训斥过我,只是劝我莫要贪恋玩耍而辜负了时光。 
我却没有想到,他在我的身世这件事上是如此守口如瓶,任我软硬相对都绝不开口。 
 

你这整天赵云赵云的,你怎么那么在意他?他这稍微出点小问题你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 
李白三两句话就让我心脏“咚咚”猛跳了两下。 
 
但是我也不知道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诶,李白。 
干啥干啥? 
你说……我该不会真是赵云捡来的吧?然后他发现我正好是当朝哪个权势滔天的大官不小心流落在外的儿子,所以才养着我想从我这得一点好处。有没有可能? 
…… 
李白顿了一下,说:韩信,夫子有句话真的挺适合你的。 
什么? 
严师棒下出高徒。李白白了我一眼:多打你几顿你就知道好好学习要比你趴那做白日梦靠谱多了。 
 
……确实有点异想天开。 
 

我说,你这么揪着自己身世不放做什么? 
我沉默。 
李白看我不说话,又继续尽职尽责地劝到:赵云要想害你何必对你这么好?他若是不想说你就别问了嘛,都这么久了你不还是好好地过来了?总这么纠结这个事很不利于你的身心健康发展的。 
 

不得不说李白忽悠人的本事十分高超,我能忍到今天才向赵云询问我的身世,有一半的原因是李白长期以来对我的洗脑。 
 
算了,他说的也有道理…… 
今天回去之后和赵云道个歉吧。 
 

 
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学堂下课后的一件事,致使那句道歉永远欠在了我的心里。 
 
 



【三】 



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夫子放学。在夫子放下书册的瞬间我便起身飞奔出了学堂,只给李白抛下了一句“书帮我收好”。 
在跑出了两条街后我停下了脚步。 


我早上那么无理取闹,也不知赵云现在是否生气……我要是就这么连书本都没拿就回去了,赵云会不会不再理我…… 
想到这些,我不禁有些沮丧。 


我放慢了步子向家里蹭去,身旁的小河汩汩地淌着清澈的水流,一直蜿蜒向城外,青草的味道浅浅飘散在周围,引得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 
又走了几步,仍是没想好见到赵云后要如何开口,我索性蹲在了河边,打算计划好了再回家。 
我拾起一颗小石子扔进了河里,看他激起了小小的水花和波纹后沉入了河底,心里仍旧是烦闷。 
 


“你若是再朝水里扔几块石头,这河可就要被你堵死了。” 
蓦地,前方忽然传来了一句戏谑的笑语。 


我猛地一惊,跟随赵云学枪多日的本能让我立刻站直了身子,视线直指向毫无声息便来到了我周围的不速之客。 
我盯着站在河对面与我隔河相对的两人:谁? 


那两人,一人紫发紫眸,衣着也是华贵的明紫,身后的披风被细风拂起了一角。这张扬桀骜的装扮我几乎是没有见到过的。 
另一人浅色的短发,暗黄色的长衣,挟着一本不算太厚的书册,比起身旁的人多了一分儒雅宁静,少了一丝高傲娟狂。 


紫发那人笑而不语,纵身一跃,在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时他便已经站在了我的身旁。 
我的心又凉了半截。 
我能感觉到他的武艺比我这皮毛功夫高出了不止一点,若来者不善,我是一丝胜算都没有的。 


不要紧张嘛。 
那人笑眯眯地围着我转了一圈,像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又摸了摸我绑在脑后的马尾,啧啧了两声,随后问我:你可是韩信? 
我惊得瞪大了眼睛,虽然之后极力控制自己的反应,但那细微的惊诧还是没有逃过那人狐狸般的眼睛。 
他笑了一下,朝河对面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人说道:我就说吧,韩信肯定是在赵云这里。 
我觉得我那时的表情一定是淡漠到僵硬的。 
他们知道我,也知道赵云,且口气如此笃定,定是十分了解我们的,既如此,不如镇静下来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防备做什么?那人摇了摇头,我们又不是坏人。 
可你现在看起来确实就是个法外之徒。那个黄衣人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我们旁边,淡淡地说道。 
他仔细审视了我几眼,问道:韩信? 
没等我说话,他便又抛出了一句话,将我震得双腿一软,向后踉跄了两步。 


他看着我,说,确实,和韩臣颜长得是有那么七分相像。 


我心乱如麻,不断咀嚼着他们的话,却怎么拼凑不出它的意思,大脑似乎忽然陷入了沉睡,我只能慌乱地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希望他能抚平我临近崩溃的情绪。 
你们,我艰难地开口,嗓子粗哑如刮石,到底是谁? 
我们是谁你以后自会知道,只是,你知道你是谁吗? 
那个紫衣的男人眼神透露着怜悯与不忍,声音也变得缓和。 


其实……我们说的这些,赵云都知道,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而已。甚至知道的比我们要多。 
你若是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他。 
 
师傅他……不会告诉我的。 
他们的三两句话便使我乱得不知所措,下意识就选择了相信他们。 
 
黄衣男人点了点下巴,语气清冷:那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 


我抬头看他,他的神色一如刚才不曾变过。 
想听他所隐瞒的事情的话,你不如问他一句,“你可知道十三年前的鹭洲韩家灭门案?” 
 


 

【四】 


 
我浑浑噩噩地向回走,脚步有些虚浮,甚至有几次差点摔倒在地。 
脑海中不断浮现刚才那两个不速之客最后的话语。 
 
“我们这段时间便留宿在城中的客栈里,你如果想找我们,可以直接过来。我们会在这里住上半月。” 
 
我苦笑了一下,他们定是料定我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去问赵云,并且在那之后会去寻找他们。 
 

毕竟,他们留下的消息足以让我六神无主。 


为何他们会如此熟悉我与赵云。 
为何他们会用那么肯定的语气说我在赵云这里。 
为何……说我与韩臣颜很像? 
他们所说的韩臣颜,又是谁? 
 

 
一个个问题将我砸的头昏脑涨,以至于赵云将做好的饭菜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都没有反应过来。 


韩信?赵云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想什么?怎么不吃饭? 
我打了个激灵,混沌的思绪这才一片清明。 


我看着那数十年来不曾改变过的熟悉面庞,眼睛有些酸胀,嘴里发苦,即使是咀嚼着饭菜也压不下那咸涩的味道。 
赵云看我食欲不振,索性放下了碗筷,坐到了我的身旁。 


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即使是与我生气,也先将饭吃了吧。 
师傅…… 
我看着他,却只在说出了两个字便被他打断了。 


我的性格生来无趣,一般孩童莫说父母皆在,无忧无虑,即便是只余单亲,许也不会似我这般委屈你。 
城中流言我心知肚明,却没有替你出过头,想你心里也是对我有颇多不满吧。 


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而赵云只是温柔地笑笑,伸手抚上我脸侧一道淡淡的疤痕。 
我曾问过你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你那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丢出来了一句在路边绊倒不小心磕到了。 
他低垂了眼睫,指尖微凉:我何曾不知,你是因邻家孩子诋毁于我才大打出手。 
 

“你从未说过,但你对我的维护我都看在眼里。” 
“细细算来,这些年,我却是亏欠你许多。” 
 


赵云的话让我感到十分不安,仿佛诀别一般沉重。 
 
我抓住了他想要放下却还停留在半空的手,急急问他:师傅为何突然说这些话?信从未这么想过。 
 
赵云笑了笑,张嘴还想说句什么,却在下一刻闭上眼睛一头栽进了我的怀里。 
 

师傅?! 
我吓了一跳,伸出双臂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软倒的身子,他靠在我的肩头,脸色苍白呼吸紊乱,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水珠,身体似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楚般微微颤抖。 


这是多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无力地躺在我怀里,直到触摸到他瘦削单薄的身躯我才意识到这些年来他是如何用微薄的收入来维持我们两人的生计。 
而后我才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的血腥味。 
之前由于我一直沉浸在今天所遭遇的巨大打击里,并且饭食的香味遮掩了这细微的腥味,所以直到赵云离我如此近之后那味道才飘进了我的鼻子里。 


师傅……师傅? 
我唤了他两声,他却紧闭着双眼,眉头微皱,嘴里漏出几句无意义的轻吟。 


我顿了会儿,随后伸手轻轻撩起了他被洗得发白的长衣,露出了伤痕交错的后背。 
以往我印象中白玉般光洁的后背如今已是血痕斑驳,有几道较深的口子已经被绷带包扎过,但或许是血没有完全止住,白色的布料也被染上了大片的暗红。 
我不敢去碰那极深的伤口,不知所措地吸了吸鼻子。

  
抱歉…… 
赵云似乎是缓了过来,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因为你快回来了我想先给你将晚饭做好,伤口就没有处理完……吓到你了吧? 
我含泪咬牙:师傅,到底是谁伤了你?! 
赵云摇了摇头,说:仇家而已,你无事便好。 


他依旧是想瞒着我的。 
我气得不知该说什么,赵云这个人就是固执得像块木头,让我最后只能泄气地扶他去床上趴着,然后取来了干净的纱布与药膏来帮他处理伤口。 


 
即使我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赵云依旧是痛得微微发抖,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叫。 
他半闭着眼睛,目光涣散,神智似乎有些不大清晰了。 
他低声喃喃着什么,声音太细小,我只能侧头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去听。 
 

他说,韩信,韩信。 
“我定会……护你周全。” 
 
我直起身子,看他背上的伤口已全部被我上好了药。

  


我低声说,就你这花架子枪法,也不知道谁护着谁。 
 

还有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比起保护,韩信更想要的是你的坦诚相待啊,师傅。 
 


 

【五】 
 

由于赵云忽然受伤却又不肯告诉我原委,所以我想问出口的问题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再等等吧,再等两天,等他伤口完全好了。 
我一直这么想着。 
 

我也不知道我是因为赵云有伤在身所以放弃,还是因为我不想去面对可能使我与他产生不可挽回的决裂的真相。 
 
 

韩信。赵云坐在桌子旁叫了一声正在院里练枪的我。 
我放下了手里的木枪,走到了窗前,看着与我相隔一扇窗的赵云:师傅何事? 
赵云伸手递给我了一张叠得整齐的纸,说,这是前几天西街王家昭君小姐托我写的字帖,你帮我送去给她吧。 
好的。我接过那张洇着墨迹的纸,转身便欲离开。 


赵云忽然又叫住我:等等。 
我疑惑地回头,而赵云已站起了身,推门走了出来。 
师傅? 
他递给我了一个小袋子,我掂量了一下,约莫有上百文钱。 
他笑了笑:王家小姐说字帖的钱等写好之后再给,你今日取了之后加上这些,应该足够在南街买把差不多的枪了。 
我…… 
我捏着那袋沉甸甸的钱币,有些迟疑。 
怎么了? 
你应该没有那么多多余的钱给我买枪吧?为什么…… 
噗。他没忍住笑了一声,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么不相信为师的能力?再怎么拮据,打把枪的钱总还是有的。快去吧,别误了与王家小姐约好的时辰。 
嗯。我点点头出了家门。 


 

韩信?南街的铁匠师傅见到我站定在他的武器铺前很是惊讶,来打武器? 
我十分财大气粗地将那袋钱与刚才王昭君给我的酬谢一并拍在他的桌案上:对,一把趁手的枪。 
他也很是豪爽地拍了拍胸口:行,包在我夏侯惇身上了。 


我坐在店外的长椅上昏昏欲睡,夏侯惇在铁匠台上一下一下敲打着烙红的铁块,嘴里也不闲着。 
我说韩信,你哪来这么多钱来打枪? 
怎么?不可以?夏侯惇没想到你家竟然有歧视的倾向啊。 


哪能呢?就是觉得赵云也太惯着你了。你这一天天皮的,学堂不好好去,学枪还嫌弃他,有事没事就跟谁家小孩打架,还得赵云给你善后。这要放在我家儿子身上,早打得他趴地上哭了。赵云就不,这七里八乡的都知道他对你是舍不得骂舍不得打,跟个宝贝似的宠着…… 


夏侯惇这人心直口快,想什么说什么,这番话说得我不禁有点汗颜……原来我在邻里间的印象是如此顽劣啊…… 
赵云没有训斥过我什么,因此我也从未觉得我的所作所为有何不妥。 
我只能干笑两声:呵,呵呵……这样啊…… 


 
好了好了。夏侯惇将枪递给了我,试试好不好用? 
我接过枪舞了几下,倒是十分趁手,枪头亮闪闪地很和我的胃口。 



 
回去的路上我意外地碰到了几日前碰到的那两个人。 
 
我不愿与他们有过多的交流,本想绕道另一条小路上与他们避开,却没想到那两人眼尖得很,只向我这边瞟了一眼便走了过来。 


紫发的人先开了口:韩信……新打的枪? 
我看他将目光停留在了我手上的枪上,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是啊。 
啧啧。他阴阳怪气地说,我昨天还和子房说,赵云都已经销声匿迹多年,怎么又突然开始接活了,原来是要给你打把枪啊。 


这人的话总能轻易地破坏掉我的心情,让我瞬间变得烦躁不堪。 
我盯着他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我们此行没有别的目的。那个应该被称作子房的人开口了,只是为了接回你而已。 


“毕竟,韩家继任的家主不能总流落在外。” 
 


 
 
【六】 
 

当我踏进院子里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赵云看起来很是着急,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直到我隐在黑暗里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的院落里时,他才停下了步子,随即疾步朝我走来上下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这才缓了口气,话语也严厉了不少: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我浑身乏力,手上再也拿不住那杆崭新的枪,松开了手,任由他摔在了地上。 
枪落地的响声让赵云神色突变,他扶着我的肩膀,方才的严厉已然不见,只余担忧。 


怎么了?!可是碰到刘…… 
似乎是知道自己因为心急而说出了不该说的字眼,他的话戛然而止。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月光下的他显得更加温和儒雅,深蓝色的眸子凝着淡淡的担心,脸庞如名工巧匠精心雕琢的玉石,细腻无瑕。 
我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说:师傅,韩臣颜是谁? 
赵云的眸子蓦地瞪大,又很快恢复如常,他眨了眨眼睛,唇瓣开合却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等他的一句解释。 
他的神色糅合了显而易见的慌乱,在乌鹊鸣叫了几声、拍拍翅膀飞走了之后,他才慢慢平静下来,声音低沉沙哑。 



你见过刘邦和张良了,是不是? 
对。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我是韩臣颜的儿子,而且是十三年前的鹭洲韩家灭门案唯一的幸存者。 


你都……知道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双膝变得异常沉重,小腿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咚”地一声跪在了赵云面前。 

赵云被我骇了一跳,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想将我扶起来,手却颤抖在身侧,声音极轻,含着惧怕:你这是……做什么? 


“师傅,我求你,将我的身世告诉我吧。” 
“韩信……” 
“你已瞒了我十三年,信求你了,别再瞒着信了。” 
“我……” 


赵云偏过头不再看我,眉目微垂,因为背着月光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想他此刻应该是悲伤而又为难的。 



过了许久,直到我双腿酸麻快要跪不住的时候,赵云开口了。 


“你先……起来吧。” 
“你想知道的,我皆会告知予你。” 


我听到赵云的声音一如当年我跪在他面前叫着第一句师父的时候,哽咽,充满无奈与辛酸。 
泪水终于从眼眶里落了下来,我无措地抹着脸上肆意流淌的水珠,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老夫子、夏侯惇、王昭君……他们都看到了赵云对我的一片苦心,只有我,将它化为了利剑,直直刺向了赵云的每一寸皮肤。 
 

 
赵云扶着我坐在了床边,然后对我说:把裤腿挽上去。 
我听话乖乖地挽起了裤腿,果然,两个膝盖已经泛起了青色,被稍微触碰一下便是刺骨的疼。 
赵云看了一眼我的膝盖,叹了口气,低声说了句,别动。随后转身就要出去。 


我看他欲离开的身影,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苦笑了一声:你……莫怕。既然已经答应了你,我是不会走的。 
我摇了摇头,想解释说我没有那样想,他却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只是扯出了袖子快步走了出去。 
我慢慢放下了手。 
似乎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我跪下去的那一瞬间,破碎了。 
 

不多时赵云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盆沿搭着一条干净的巾帕。 
他将热水放在了我的脚边,随后蹲下身子将巾子浸在了水里,待巾子完全被暖热之后,他将巾子拧干,叠了几叠,附在了我的膝盖上。 
我静静地看他动作,直到膝盖上传来丝丝缕缕的热意,缓解了酸痛之后,才轻声叫了一句师傅。 
赵云一边轻按着巾帕,一边扶起我的双腿放在了床上,随后坐在了我的腿边。 


他看着我泛着淤青的膝盖,缓缓开口。 


“我总想着等你再长大些,直到你不需要依赖我也可以好好地生活下去,再告诉你这些事。可是我却忘了,你早已经不再需要我了。” 
“韩信。”他看着我,目光里尽是恳求,“无论如何,你相信我,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我沉吟了一下,郑重地点了点头。 


“刘邦和张良没有骗你,你是鹭洲韩家家主韩臣颜的儿子。” 
“十三年前,韩家是江湖上的大家族,势力庞大,家业基础深厚,甚至与朝廷也有所关联。” 
“韩家所珍藏的神兵利器,亦或是神秘的武功秘籍,使得江湖中人趋之若鹜,但韩臣颜心思缜密,处理得当,因此纵使有心思歹毒之徒,却也伤不到韩家半分。” 
“但十三年前的一天,韩家的山庄突然走水,火光冲霄,韩家的所有人竟……无一人得以逃生。” 


我身子震了震。 
这一定不是普通的走水,定是有心怀鬼胎之人从中作祟。 
赵云将冰了的巾帕放在热水了温了温,然后覆在了我另一边的膝盖上。 


“韩家偌大基业一夜间灰飞烟灭。我初听到这个消息之时也是十分震惊的,我与你的父亲韩臣颜有过交情,所以我认为这件事处处蹊跷,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然而我身单力薄,没有能力去调查这件事情。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试图找到什么线索,最后却都失败了……” 


那我为何会成为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你是刘邦和张良托付给我的。” 


他叹了口气,在我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说道:“韩家暗地里有一个庞大的组织,用来管理江湖中的各项事宜,而组织的管理者便是刘邦和张良。他们当初不相信韩家被灭门,在废墟中找了许久才找到只剩一口气的你,寻遍名医才救回了你的一条命,但你的记忆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韩家被仇家算计,刘邦和张良所管理的组织也就不再安全了,于是他们将你托付给了我,希望我可以暂时抚养你,直到时机成熟再将你接回去……” 



赵云絮絮叨叨地将他所隐瞒的一切都说了出来,有时他讲得毫无逻辑,看得出他的心也是慌乱一片,而我却无暇去想他词不达意的解释,只是沉浸在家人被奸佞之徒杀害的悲伤与愤怒中。 
我握紧了双拳,双眼血红,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头痛得难以忍受。 



韩信……赵云轻声叫我。 
我紧盯着他,说,师傅,我要报仇。 


赵云低头沉默着,随后挪开了巾帕,将它丢进了已经冰凉的水里。 


他握住了我的手,然后轻柔地掰开了我紧捏着的拳头,掌心里已然多了几条血印。 
他的指尖让我的心猛跳了几下,有种异样的情绪爬上了心头。 


他叹气:你可知我为何要一直瞒着你你的身世? 
我摇头。 


他说:我最怕的,便是你知道这一切后,心里就只余下了报仇。 


他又说:所以我不愿你去学枪法,只想你去学堂读读书,为的只是你知道这些事后,莫要让仇恨蒙蔽了内心。 



我又摇头,声音似子规啼血般生生从嗓子中挤出:师傅,太迟了。 
师傅,我要回韩家。 
我要找到那些人,亲手杀了他们。 


赵云的笑容里满是苦涩:韩信,你的仇人,我一定帮你找到,让他血债血偿。 


“如此这样……你能留下来吗?” 



我想我那时的表情一定是似笑又似哭,十分难看。 
“师傅,不亲自找到幕后黑手,我是不会罢休的。” 
 
 
我最后还是跟着刘邦与张良离开了。 
 




走之前,我跪在赵云面前,沉沉地磕了三个头。 


我说:“师傅,信不孝,但若不手刃仇人,信此生枉为韩家人。若还有命回来,定来寻你。” 
赵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最后只是扯出了个难看的笑容:韩信,你可不能对不起你的名字啊。 


“承我一诺,就要做到。记得要回来找我。” 
 


我点了点头,随后只带走了那杆赵云用背上的伤痕换来的酬劳给我打的枪,走向了门外等候着的刘邦和张良。 
 
 



 
【七】 



 
离开了赵云,我才知道他在我的生活中占据了多重的份量。 
每每夜深,他的身影,还有离别时悲伤的神情,都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跟着刘邦张良去了鹭洲,回到了已成为一片废墟的韩家。 
好在韩家背后的组织在他们手里还好好地经营着。 
打定了主意,我便如疯了般开始探寻十三年前留下的蛛丝马迹,妄图从中得出什么线索。 


 
张良有次给我送来了几本已经蒙尘的书册,以及一句话:韩家密藏的武学如今只余下了这几本。 
我知道,要想复仇,除了要揪出那个幕后黑手,还得有一身过硬的武艺。 


刘邦在知道我要学武之后很是惊诧:赵云不是你的师傅吗?他没有教你使枪? 
初听到赵云这个名字时我恍惚了一瞬,我已经多久没有听人提起过赵云了…… 
很快我便回过了神,说,赵云的枪法只是好看而已,根本不能用来杀人。 
刘邦听到我的解释后更是吓得睁大了眼睛,最后却也是二话不说就让张良给我送来了那几本秘籍。 
 

潜心学武几年后我的枪法已小有所成,与张良讨论过后,他们决定让我在组织里历练一番。 
说是历练,也不过是接一些杀人或是偷盗的活,以此来换取丰厚的酬劳,用以壮大韩家的家底。 
 


当我第一次将枪尖送进那个人的心口时,我的心自离开蓉城后第一次感觉到了满足。 
每结束一个生命,我便离报仇更进了一步。 
每一个倒下的人,都如凶手一般面目可憎。 
 

我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层层光影中,我似乎看到了赵云。 



“莫要让仇恨蒙蔽了内心。”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将枪从汩汩冒着鲜血的胸口抽出,转身离开了那里。 
 

师傅,我做不到。 
我忍得太久了。 
 

 
 
刀尖舔血的日子过了几年,我也在江湖上声名鹊起,人人皆知某个神秘组织里有个名叫韩信的人,烧杀抢掠,只要有足够的酬金,他都可以做。 
 
刘邦和张良都觉得我如此张扬其实不太好,只有我心里清楚,只有这样我才引得出那个凶手。 
 


终于,在各项委托中我搜集到了足够的情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十三年前忽然销声匿迹的龙影组织的头目。 
 



咳咳…… 
那个人半跪在我的面前,咳出了两口血。 


没想到啊……他邪气地笑笑,怎么不杀了我?就因为我和你师傅长得太像? 


我握紧了手上的枪,却再也无力将它向前送进一寸。 
那个名叫龙的男人即使是身负重伤也仍旧高傲地昂着头,他啐了一口血痰,恨恨地咬牙道:影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叛徒,若不是他背叛了组织,如今又何来的韩信寻仇至此! 
我心里蓦地一震,枪尖直指他的眉心:将死之徒莫要血口喷人! 
他愣了一下,随即古怪地看了我一眼,笑得令人心惊:我当是怎么回事呢……好你个赵子龙啊,将所有罪孽都甩在了组织身上,自己倒是撇了个干干净净!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犹如黑鸦般嘶哑难听,我已冰封多年只余复仇烈焰的内心忽然慌乱不堪,枪尖直直送入了他的眉间。 
他抖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只是眼睛还是睁着,嘴巴也维持着那个咧开的怪异形态。 
 


 
子房! 
我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看到张良和刘邦都坐在房里。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问道:赵云也是龙影组织的人,对不对? 
张良与刘邦对视了一眼,随后轻轻点了头。 
我不可思议地摇头,仿佛在听一个笑话:不可能的,子房你不要戏弄我,你别…… 
话还没说完,我的嗓子便已哽咽着,再说不出一个字。 
 




 
【八】 
 

 
时隔六年,我再一次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扉。 
院中我曾亲手种下的相思花如今已是朵朵尽开,艳丽异常。 


我不喜种花,却唯独对这片花圃十分关心,在我提着水壶浇水时赵云还曾笑着问我是看上了哪家的小姑娘,竟然开始种这情意绵绵的花儿。 



 
赵云一如六年前那般,穿着干净的长袍,坐在院中的石桌上执笔写着什么。 
他似乎没有变多少,只是好像瘦了那么一点。 


听到开门声后他抬起头向这里看了一眼,随后便愣在了原地,捏在手中的笔也啪得一声落在了石桌上。 
他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想走到我的面前。

  
却在没走出两步的时候,我身边的手下忽然厉声说道:“赵云!你作为杀人凶手竟一直欺骗家主至此!我们今日前来便是要取了你的命!” 
话音刚落我还没来得及制止,身后跟着的属下便一齐向赵云扑了过去。 


我看赵云握紧了他的枪,不禁瞪向身边的刘邦:“他们是你安排的?!” 
“只是想让你看看赵云到底是谁而已。”刘邦的声音很是平静。 


我回头看向赵云。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赵云杀人,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枪法竟是那样精湛,一招一式虽早已映刻在我心中,却不若我记忆中的那样柔和,回转间皆是彻骨的杀意。

  
记忆中那个挥舞着只有空架子却无狠厉的枪法的赵云似乎一瞬间远去了,银光从他枪尖的龙散出,如溪水,如月光般在我面前缓缓展开,燃烧着血液。 



“那是涯角枪。”张良说。 
我愣住了。 


涯角枪,那是武林的传说。 
天涯海角相对。传闻中那使着涯角枪的人武艺高强,不曾有人能与之交手撑过半盏茶时间,且行踪诡秘,见过其真面目之人少之又少。 
但如此趋近于神话的人,却在十三年前没了踪迹,从此消失在江湖,只余下了万军之中七进七出的传说。 
 


张良看我僵硬的身形,叹气道:“赵云自收养你至今,已是封枪十九年,没想到现在还能看到涯角枪的风彩。” 
 
那十几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赵云站在血泊当中,提着枪,看着我。 
我愣愣地看着他,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他开口道:“过来。” 
我动了动手指,脚仿佛钉在了原地。 


他又说:“韩信,你过来。” 
声音温润轻柔。 
 

我抬脚,磕磕绊绊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许是这六年来我长得高了,如今的他甚至比我稍矮了一点。 


他看着我的脸,说:“你长大了。” 


随后将还沾着血迹的涯角枪放在了我的手里。 
“这把枪,现在也可以交给你了。” 



我伸手握住了枪杆,然后看到赵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他握着我的手,连带着枪杆,猛地一转,随后狠狠向前一送。 
那盘旋的龙便没入了他的胸口,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我握着枪的手。 
我睁大了双眼,手颤抖着不知所措,惊叫了一声:“师傅!” 


他听到这声久违的师傅,恍惚了一下,随即倒进了我的怀里。 
我扶着他脱力的身子缓缓跪在了地上。 
他呕出了一口温热的血液,烫得我心口一颤。 



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知道你定会遵守承诺回来寻我……” 


“师傅……” 
“你已经杀了龙……对不对……” 


我手忙脚乱地去捂他不断溢出鲜血的胸口,却只染了一手一身的红。 


“如此一来……只剩我了……” 
“韩信呀……你还记得……我那天晚上……对你说的话吗……” 


“师傅你别说了,我带你去找大夫。” 


我的泪水已盈满了眼眶,嘴张张合合终于吐出了一句话。 


赵云的下巴上满是血红,瞳孔有些涣散:“你的……仇人……我必让他……血债血偿……” 
他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抚上了我脸侧那道已经快要看不出来的疤痕。 


“如今……最后一个……凶手……也死了……” 
“你的仇恨……可以……放下了……” 



他的手从我脸侧慢慢滑落,我急忙抓住他失力的手掌,看他半合上的双眼,以及微弱到快要消失的呼吸,手足无措。 
他还在说些什么,我将耳朵凑近了他的唇边。 


我忽然想到多年以前他背上受伤那次,我也是这样附耳在他唇边,听他说,他定会护我周全。 



而现在,他说:“我此生……仅你一个…徒弟……” 


“若你……能……如普通人家……孩子那样……平平……安安……” 


“我便不负……你唤这一声……师傅……” 



 
他的手滑落在了地上,漂亮的眼睛也闭上了,鼻翼间不再有呼吸的动静。 
 
我颤抖着慢慢贴上了他冰冷的唇,终于不再忍耐极度悲伤而嘶哑的哭声。 
 


我失去了我的师傅,此生再也学不会他悉心教授与我的枪法。 
而他也再也感受不到我多年积攒下来的思念与还没有说出口的喜欢和爱。



━━━end.━━━

碎碎念:看龙的话其实也能看出来啦,其实赵云没有参与龙影组织对韩家的计划,他是从一开始就退出了,随后找到刘邦张良收养了韩信,因为他们那里不安全_(:з」∠)_不过最后也是为这件事赔上了命……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希望你不要被仇恨所束缚,平安快乐地生活。】


最后,如果能留个评论就最好啦,谢谢看到这里的小天使ヽ(゚∀゚)ノ

评论(46)
热度(248)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小狸语冰🧊 | Powered by LOFTER